中国升息牵动全球金融市场
10月28日中国人民银行出人意料地宣布,将金融机构一年期存贷款基准利率上调0.27个百分点,以确保经济软着陆。央行同时宣布放宽人民币贷款利率浮动区间,允许人民币存款利率下浮,金融机构(不含城乡信用社)的贷款利率原则上不再设定上限。
中国9年多来首次升息,震动了全球金融市场。市场交易商认为升息将令中国经济增长放缓,从而抑制中国对金属及石油等工业原材料的需求。这种预期影响期货市场上基本金属及原油价格大幅下挫,并影响全球股票市场上金属、矿产及石油类股下跌。在外汇市场上,美元最初短暂上扬,但稍后走势反转,因为市场认定,中国升息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对美元不利的基本面情况。而美股及美债在最初下跌之后恢复升势。
中国这次升息的幅度并不大,为什么会引起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?其原因在于中国在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上已扮演着新的重要角色:
中国经济对世界至关重要
中国升息有利于实现经济的软着陆,将影响世界期货商品价格回落,有利于控制全球通货膨胀。近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,形成了巨大的消费市场和投资力量,推动着全球经济的增长,同时推动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扬。今年全球经济增长创下30年来最快速度,而中国正是其重要推动力。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七大经济体,而且目前经济增长年率仍超过9%,消费者物价指数(CPI)为5.2%。中国廉价制成品的出口及中国对能源和原材料的旺盛需求,成为最近两年推动全球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。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对全球经济至关重要,因此,近期中国经济的过热迹象引起各国的关切。全球经济学家一直热切期待,中国政府能够在不引发经济硬着陆的情况下成功抑制通胀。
同时,人们还担心各主要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同步下滑将引发全球经济衰退。目前美国经济正放缓,欧洲经济增长迟滞而且复苏势头脆弱。而日本和其他亚洲地区经济体,特别是韩国和台湾等,又都与中国经济休戚相关。如果中国经济出现硬着陆,将严重打击全球经济的增长。中国小幅升息是避免经济硬着陆的重要措施:这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的速度及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将是温和的,表明中国政府的确在努力确保实现经济“软着陆”,以免全球经济遭受严重冲击。
影响全球资本流动和利率调整
中国升息可能影响全球资金流动,影响全球利率水平的结构调整,促进美国进一步紧缩货币政策。中国升息将提高人民币资产的收益率,加强人民币的吸引力,可能吸引更多的国际资金流入中国市场。近年来中国用大量的贸易顺差购买美国公债,促使美国利率保持在较低水准,而且对美元构成支撑。由于美国有庞大的经常账户赤字,因而中国资金的流入构成对美国赤字经济的重要支持。观察近年资本流入美国的情况,可以看出美国经济受到亚洲央行支持的程度比过去增加。亚洲的官方外汇储备自2002年来已几乎增加一倍,至2.2万亿美元,近年流入美国证券市场的资本中,约35%属央行储备,比前两年平均约7%~8%的比重明显提高。在流入美国金融市场的资金增长的同时,流入美国的直接投资近年却明显减少。美国商务部的数字显示,流入美国的海外直接投资在2000年达3210亿美元的高峰,但2003年已显著下降至399亿美元。而流入美国金融市场的国际资金主要用来购买美国国债。中国升息表明进入升息周期,如果中国经济逐步降温,将使亚洲各国的经济同步放缓,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各国的贸易顺差减少。如果中国和亚洲各国央行减少对美国国债的投资,将影响美国利率水平上升。
将减缓人民币升值压力
中国宣布升息后,市场人士广泛认为,这表明中国央行已做出选择,即努力在不重估汇率的情况下为经济增长降温。由于中国升息可能会导致流向中国的投机性资金增加,因而中国不会在近期调整人民币汇率。这种预期促使人民币无本金交割远期外汇(NDF)市场价格升水微幅收窄。NDF是以美元为基础的金融衍生工具,用于对人民币汇率可能发生的波动进行调整。在中国宣布升息之后,一年期人民币NDF升水立即下跌,交易商对年内人民币升值幅度的预期已从声明发布前的3.4%调低为2.9%。
增强对中国经济信心
中国这次除了提高存款利率之外,还进一步放开了贷款利率限制。经济学家认为,中国在宣布加息的同时放宽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区间,长期看可能对促进全球经济增长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。此举表明中国在市场经济道路上又迈出一大步,通过部分取消贷款利率上限,中国政府正在加快实施以市场为导向的机制,这正是解决中国经济中存在的最大问题之一―――长期以来导致投资模式扭曲的资本配置不当―――所需要的。
以前中国政府规定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不能高于一年期基准利率的70%。这一规定使得贷款利率被限制在9%以内,不足以弥补贷款给小型企业所承担的风险。这导致银行不愿对小型公司贷款,令小型公司被迫通过非正轨的“场外 市场筹集资金,支付高达15%的利率。而许多小型企业是民营公司,它们对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发挥了很大力量。推进利率自由化还将改善中国银行业的存贷款定价能力,减低银行的坏帐率。
JP摩根在研究报告中称,“升息表明中国更多地利用市场导向的政策工具来调控经济,降低对行政控制手段的依赖应该有利于经济发展,并降低中国中期经济风险。”升息将缓和真实利率为负给经济带来的风险。德意志银行的马骏表示,如果不调升利率的话,一旦中国减少使用惯用的行政手段为经济降温,对贷款的过量需求将导致新一轮投资过热。而且由于利率过低,人们日益不愿将钱存入银行,使资金继续流入房地产市场,而房价已较一年前高出13%。马骏认为,升息使未来政策调节力度趋于温和,这有助于降低经济动荡,令中国经济实现软着陆的几率上升。这就是取消银行贷款利率上限比升息本身更具意义的原因。由于9月生产者价格指数较上年同期大幅上升7.9%,经通胀调节后的贷款成本仍处于极具吸引力的低水准,因此分析师预计中国未来还会继续升息,以防止经济再度出现过热。全球最大的金融服务公司花旗集团表示,中国加息有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,而且这次加息可能仅是中国进入升息周期的第一步,明年可能会继续提高利率。